“恩上加恩”【和合本】
“恩上加恩”【标准译本】
“这恩典取代了旧有的恩典”【新汉语译本】
“恩典接替恩典”【环球圣经译本】
“恩上加恩”【吕振中译本】
“grace upon grace”【NASB】
"grace upon grace"【ESV】
"blessing after another."【NIV】【穆尔是其翻译项目的主席】
"one gracious gift after another"【NET bible】【Wallaces是其新约总编辑】
grace <5485> <χαριν> (N-ASF) for <473> <αντι> (PREP) grace <5485> <χαριτος> (N-GSF). 【KJV和原文】
约1:16中的“恩上加恩”中有“Καί ”这个词，因为“恩”是accusative宾格，所以“Καί ”的意思相当于epexegetical附加说明，要不是explicative解释性的，相当于“that is就是”，要不是resumptive概括性的，相当于“even甚至”，作为对前面信息的补充。也就是说“恩典”是“receive领受”的宾语。
“αντι(antí)”是古代希腊文的介词，在新约出现22次，其基本意思是“对应”“比较”，用来表达“相反或相对”，或“替代”，或“面对”，或“交换/回报”。后来成为英文单词中的词根“anti”或“ante”.
这句经文有几种观点：
1、“αντι”翻译为“corresponds to与。。相对应的”，也就是说基督徒所领受的恩典对应于基督的恩典。这个意思的复合词有“预表antitype”等。
2、“αντι”翻译为“交换或in return for作为。。的交换或回报”. 罗12:17；彼前3:9“以恶报恶”。来12:16用“碗”交换了“长子名分”。帖前5:15. 太5：38.
3、“αντι”翻译为“upon/in addition to加”，这是最流行的翻译。有人认为这种意思的话应该用另外的介词“ ἐπί (epi, upon)”才对。其实介词的用法是很多的，一个介词在不同的情境下有很多种意思，虽然ἐπί常见的意思是upon，但是不等于不可以用αντι来表达同样的意思。
4、“αντι”翻译为“instead of替代或接替”，这是这个介词最常见的用法，也是在七十士译本中常见的用法。延伸的意思为“为。。。的缘故because of”或“为了。。的益处on behalf of”），比如来12：2。太2:22“亚基老接替他父亲做王”。路11:11. 雅4:15“替代地”。可10:45“为多人的赎价”。
新约以外的例子--Philo (Posterity 145) : ‘Wherefore God ever causes his earliest gifts to cease before their recipients are glutted and wax insolent; and storing them up for the future gives others in their stead (ἀντʼ ἐκείνων), and a third supply to replace the second (ἀντὶ τῶν δευτέρων), and ever new in place of earlier boons (ἀντὶ παλαιοτέρων), sometimes different in kind, sometimes the same’ (Philo, The Posterity and Exile of Cain, CXLV).”或“Wherefore, having provided and dispensed the first graces before their recipients have waxed wanton through satiety, he subsequently bestows different graces in exchange for (anti) those, and a third supply for the second, and ever new ones in exchange for the older.”. 这里用的“礼物/恩惠graces/gifts”是复数，是以新的礼物接替或替代早期的礼物。
有人认为约1:16的意思是“新约的恩典”替代了“旧约的律法”（甚至认为旧约是恩典之约），这种观点的依据之一是和17节有紧密的连接，17节前面有“因为”这个词，说明律法是神透过摩西赐下的恩典，基督来了用恩典和真理替代了律法。很多教父也是如此的看法，比如 Origen, Chrysostom, Theodore of Mopsuestia, Cyril of Alexandria, Theophylactus and Euthymius。但是这种看法是有问题的。理由如下：
“律法”在约翰福音有几种意思，一种是旧约，比如约10:34；15:25，这里包含了诗篇，比如12:34提到基督是永存的，是指先知书中关于基督的预言；一种是摩西五经，通常和先知书或众先知并列，比如约1:45；太5:17；太7:12；22:40；路16:16，或有特别的经文引用来支持，加4:21-22因为提到了创世记，所以其中的“律法”是指摩西五经；一种是摩西律法，比如7:19，23,49,51；8:5，17；18:31；19:7.耶稣责备犹太人不遵守律法。律法是用来控告和定罪的，不遵守律法是被咒诅的（约5:45；申28:15）。在约翰福音中，摩西律法给人的印象是负面的，因为没有人能做到。
有人说约5:39提到圣经在为耶稣基督做见证，说明旧约指向的是耶稣基督，说明约1:17的意思是律法在为耶稣基督做见证。这种说法的问题在于约1:17说的是摩西律法，而不是旧约。摩西律法是摩西传的，或神借着摩西赐下的，而旧约包含的内容超过了摩西的作品，我们不能说旧约是摩西传的，旧约是神借着摩西还有诸多的其他作者赐下的。有人认为律法指向的是耶稣基督的教导，这也不完全准确，摩西律法中的献祭制度指向耶稣为我们献上赎罪祭，而不是耶稣基督的教导。而且约1:17是讲律法和恩典与真理相对比，而不是耶稣基督的教导。
约1：17提到的“律法（ <3588> <3551> <ο> <νομος> ）”是指借着摩西赐下（<1325> <εδοθη> ）的。说明是指摩西律法，因为如果是指旧约，就不仅仅是摩西，还有其他旧约的作者，如果是指摩西五经，应该和众先知或先知（书）并列。约7:19提到类似的句子，提到“摩西传（ <1325> <δεδωκεν> ）律法（<3588> <3551> <τον> <νομον>）”，这里指的就是摩西律法。
基督徒所领受的恩典都是什么样的呢？约1:1-18是约翰福音的序言，只有这里出现了“恩典”这个字4次，其中提纲挈领地提到我们做神的儿女（约1:12）。后面用不同的方式来彰显了从耶稣基督而来的恩典。约3:16说不至于灭亡，反得永生，3:18；5:24节说不被定罪以及出死入生，4:14耶稣说他所赐的水可以涌到永生，6:35说信耶稣的必不饥渴，6:58说就永远活着，7:38说信耶稣的人的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8:51；11:26说信耶稣的人就永远不见死，10:10说耶稣来了让人得生命，而且得的更丰盛，14:16所信的人会领受圣灵，17:26说神爱我们如同爱耶稣一样。
约1:16中的“我们”首先包含使徒约翰在内的、曾见过耶稣的荣耀的门徒（约1:14），但是最终也必然包含所有接待耶稣的人（约1:12）。这样的话，“我们”无论是指基督徒，还是外邦人，都不应该是摩西律法的接受者。只有原来的那些门徒才是，因为他们是犹太人（太23:2）。
我们进一步观察约1:17的意思--“因为律法是借着摩西赐下，恩典和真理却是借着耶稣基督而来。（新汉语译本）”“律法本是藉著摩西傳的、恩典和真理、都是由耶穌基督來的。（和合本）”，我们会发现这里是把律法与恩典和真理做对比，把摩西与耶稣基督做对比，彰显了后者超越于前者。这里的重点并不是借着摩西赐下律法本身是恩典的行为，只不过是被另外的恩典的行为--借着耶稣基督赐下恩典和真理--所替代了。这里的重点乃是相对于摩西而言，我们从耶稣基督的丰满里领受了丰盛的恩典（恩上加恩--16节），相对于律法而言，恩典和真理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恩上加恩（耶稣基督本身就充满了恩典和真理--14节）。对于基督徒而言，主的恩典一直是极其丰盛的（提前1:14）。
有人认为17节是一个平行结构“Just as the law was given through Moses, so grace and truth came through Jesus Christ如同律法透过摩西赐下，恩典和真理从耶稣基督而来”，因此把摩西与耶稣基督类比，把律法和恩典与真理做类比，说明前者是影子，后者是实体，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前者是后者的预表。犹太人的资料也表明律法被看做从神来的一个礼物(Josephus, Ant. 3.8.10 [3.223]; Pirqe Avot 1.1; Sifre Deut 31:4 §305)。这样的说明很吸引人，但是从解经上是没有依据的。经文的意思仅仅是“因为律法是藉着摩西赐下的，恩典和真理是藉着耶稣基督而来的（标准译本）”。至于两者是作为类比，还是作为对比，需要看上下文。新汉语译本和新译本是作为对比来翻译的。从新约一致的精神来看，作为对比更为合适。与约1:17类似的经文是罗3:19-24，这里也是把律法和恩典做了对比：律法之下彰显了神审判性的公义，律法之外、恩典之下彰显了神救赎性的公义。简单来说，律法带来审判，恩典（借着耶稣基督）带来救赎。如果从为神的家尽忠的角度，摩西某种意义上指向了耶稣基督（来3:1-6），包括为以色列民做中保性的工作（出32:7-14；30-32；33:12-17；34:8-9）。但是这与摩西传下律法是不一样的，摩西律法带来的是审判和定罪（罗3:19；林后3:9），耶稣基督来了之后摩西律法就被终结了（罗10:4；加3:24-25）。
下面是harris的《Prepositions and Theology in the Greek New Testament》中对约1:16的解释：
综合上面的资料，我们的结论是：
1、约1:16中的“αντι”的意思主要是“接替或接续”，甚至其包含他更加微妙的意思，以致于诸多译本翻译为“恩上加恩”，但这并不是说“恩典和真理”替代了“律法”，也不是“耶稣”替代了“摩西”，因为我们所领受的是“恩典”，是“恩典”接续“恩典”，不是“恩典”替代“律法”。所以翻译为“恩上加恩”也不能说有错。
2、“律法”作为“摩西律法”解释的时候，在约翰福音基本是负面的意思，用来做“恩典”解释的话，既不符合约翰福音的精神，也不符合新约一致的精神。在保罗神学中，“律法”的功用基本是负面的（除了做训蒙的师傅和管家以外--加3:23-24；4:2）。虽然律法本身是圣洁的、公义的和良善的（罗7:12），神的启示本身也是我们不配得的，但是因着罪，律法是软弱的，让我们被定罪和被杀（罗7:10；8:3；林后3:6-9）。律法让罪显多，而且惹动愤怒（罗3:20；4:15；5:20）。新约没有在耶稣基督以外提过恩典。有人以约4:22“救恩是从犹太人出来的”来说明律法是恩典，其实救恩和律法是两码事。有人说出33:12-13，，17；34:6提到神向摩西宣告他是恩典的神，所以神赐下摩西律法也是恩典。这是把神本身的属性和摩西之约混淆了。神确实是恩典的神，也是不轻易发怒的，但是律法是惹动愤怒的，所以以色列人因为拜金牛犊而被杀了三千人（出32:29）。然而神恩待他的仆人摩西，因着摩西的缘故和祈求，神继续与以色列人同在，摩西相当于中保的作用，指向终极的中保--耶稣基督，让我们可以一直在神的恩典中。
3、约1:14提到耶稣基督充满了恩典和真理，耶稣的真理让我们得自由，不仅从罪中得自由，从律法的咒诅中得自由（加3:13），也从律法之下得自由（约8：32，36；罗7:6；加4:4-5）。约1:17提到恩典（和真理）仅仅是从耶稣基督而来，约二1:3也提到恩典从天父和主耶稣而来，而律法是借着摩西赐下，这也说明恩典和律法是不同的。约1:16是“恩上加恩”，而不是“恩典接替律法”。
4、相对于摩西律法的功用而言，我们从耶稣基督的丰满里所领受到的，确实是持续不断的恩典，是丰盛的恩典，是用之不尽的恩典，如同主曾对保罗说的“我的恩典够你用的”（林后12:9），恩典是我们的王（罗5:21），我们在恩典的王国里，永远不会失落（罗5:2）。我们在基督里不仅不会灭亡，而且还得到永生，不仅不再是神的仇敌，更成为神的儿女。主的慈爱和怜悯每早晨都是新的（哀3:22-23）。这就是为什么约1:16说是“恩上加恩”。哈利路亚！
5、有人问：诗篇19:7-9；诗篇119提到的律法是否可以看做是恩典呢？答：这些地方谈到的是律法的属性或功用、信靠神的人对律法的回应、以及因此所做的祷告等等。这不等于律法就是恩典，律法之下是靠行为的，守住便有赏赐，否则会有刑罚或管教（诗篇19:11；119:67,71,75,126），所得的是工价而不是恩典，只有不做工而仅仅靠信心的，才是恩典（罗4:4-8）。即便摩西律法中的献祭制度，也是一种行为，因为需要献上相应的赎罪祭、赎愆祭等，罪过才能得到赦免。而新约是耶稣为我们献上了一次性的永远的赎罪祭，我们就永远地被赦免了，我们不用靠任何行为或献祭就能来到神的面前，这才是恩典。神的律法是完全的、圣洁的、公义的、真实的、良善的、智慧的、甚至是慈爱的，这些都和神的属性相对应（诗篇119:64，98，137-138），说明神在律法中或借着律法处理与他子民的关系中彰显了他自己的属性。但是这些都不能证明或等于说律法是恩典，因为恩典是给我们白白的、不配得的祝福（罗3:24；4:4-8），而律法靠的是行为。
6、考虑到结47:1-5提到圣殿流出的水，启22:1也提到生命水的河从宝座流出来，我们可以设想一下，神的恩典就如同活水的江河涌流过来，一波过后又来一波，源源不断，不断供应我们的需要，不断滋润和丰富我们的生命。这就是恩上加恩，或恩典接替/接续恩典。
参考资料：
https://www.ministrymagazine.org/archive/1963/11/does-anti-in-the-new-testament-mean-against
https://www.preceptaustin.org/john_114-18_commentary
https://netbible.org/bible/John+1
https://home.yanjinggongju.com/b/web/
活泉新约希腊文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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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as J. Köstenberger 的约翰福音注释
GEORGE R. BEASLEY-MURRAY 的约翰福音注释
Edward W. Klink III的约翰福音注释
JOHNF. McHUGH的约翰福音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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