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一本书《圣经神学与教会生活》的38页(电子版的58页)看到关于启示录的这样的描述:
●启示文学提供了一个结构化的历史,但是这个结构未必是照着时间顺序排列的。例如,启示录里的七灾(七印,七号,七碗),每一灾都是以世界的终局结束的。然而,我们很容易把这几个系列读成是连续相继的。因此,这世界的终局到底有几次?事实上,在这些系列中有一个模式,亦即历史以不同的视角加以重述,在最后两章达到高潮。 Apocalyptic provides a schematization of history, but that scheme is not necessarily chronological. For example, each series of seven plagues in Revelation (seals, trumpets, bowls) ends with the end of the world. And yet, it would be easy to read the series as sequential. So how many times does the world end? In fact, there is a pattern in these series. History is recapitulated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 leading to the climax of the last two chapters
显然,作者认为启示录的七印等不是连续的,因为都是以世界的终局为结束的。但是事实上是这样的吗?我们需要认真查考一下。
首先我们比较容易理解启示文学未必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排列的。多读几遍启示录就可以看出来。作者看到一幕一幕的异象,这些异象未必是前后发生的事件。比较明显的例子如启11章提到两个见证人的异象,这里是耶稣将要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启12章是插入的异象,因为其中提到了耶稣第一次来的事情(启12:5)。
其次我们可以发现启示文学中也有一些事件是按照时间顺序来排列。需要留意1)其中和时间或顺序有关的词汇以及2)其中的内容是否暗示了先后的顺序。比如启9:1-12节提到了第一样灾祸。启11:13-14提到了第二样灾祸。所以这两个灾祸是有前后的顺序的。细节下面还会提到。又比如启20:11-15提到死亡和阴间被扔在火湖里,启21:4提到不再有死亡,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所以从内容的角度前者应该先发生,然后才是后者。
其三我们分别来看七印、七碗、七号所记载的事情,看其中是否有时间的顺序。
启6:1-2记载羔羊耶稣基督打开了七印中的第一印,3-4节是第二印,5-6节第三印。。。12-17节是第六印,这里发生了天体的变化和地球的变化,和太24:29所描述的类似,包括日头变黑、月亮不放光、众星坠落、天势要震动。人类呼喊神愤怒的日子到了。然后启8:1提到羔羊解开第七印的时候,天上先是寂静约二刻。然后是在神面前的七位天使得到了七只号。这里有没有时间顺序呢?不好说,第一印应该是福音的得胜和神的看顾,如同两个见证人在前三年半的得胜(启11:3),圣徒前三年半被保守(启12:6,14),14400以色列民带领很多人归主(启7章)。太24:14;可13:10也提到福音要先传遍天下,末期才会来到。第五印提到了殉道的灵魂的呼喊,然后主提到还有更多的信徒会殉道,这说明后面还有更多的逼迫。根据启13:7,15可以看到这发生在后三年半。根据路21:10-11,前六印的战争、饥荒、瘟疫、天体的变化是末世的一个特征。所以第一到第六印未必是按照时间先后发生的。只是耶稣再来的前期的一些特征。尤其第一印的时间跨度可能就包含了前三年半的时间。
这里需要留意几个背景:
1、启5:1-5提到书卷被七印封上了,书卷显然是关于世界的结局的预言,是关于将来必成的事(启1:19),但是被印封上了,没有任何人或天使可以打开。5:4节提到作者因此大哭。
2、只有羔羊耶稣基督可以打开,因为他已经死里复活,已经买回来他的子民,他已经得胜,已经坐在宝座上,已经拥有所有的权柄,配得所有颂赞,未来都在他的手中,他的子民也已经得胜,将来要和他一同做王(启1:17-18;3:21;5:5-13;22:13)。他要向他的子民启示关于他的子民和这个世界的未来(启1:3,19)。
所以这意味着耶稣打开的七印就应该包含末世所有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在羔羊的掌管之中。但是奇怪的是羔羊打开第七印的时候,似乎除了寂静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然后就到了七号的事情。而且根据前面六个印的记载,第一到第四印是先揭开印,然后听到了声音,第五到第六印是先解开印,然后看到了新的异象,第七印是类似的,只不过中间有了一些寂静的时间,然后是看到了新的异象(七只号赐给了七位天使)。如果第七印不包含后面的启示的话,就说明第七印的内容什么也没有,这是很奇怪的。所以比较合理的推测是七印的内容包含后面七只号的预言。
有人说第六印的内容就是世界的终局了,耶稣在那时候就来了。因为太24:29之后就提到人子的兆头出现在天上,耶稣就要来了(太24:30)。这样的说话等于忽略了预言中的远景性,这在太24的预言中本来就存在的。比如太24:15-22提到耶路撒冷被毁的景象,太24:23-27提到耶稣再临之前的情况,从预言本身的描述来看是很近的,但实际上这两者的距离是多少,我们是难以预测的。同样地,我们难以确定太24:29和24:30之间会隔多长的时间。详见《如何理解太24章中的预言?》。而且启6:12-17并没有提到耶稣的再来,乃是到了启19章才提到。所以关于第六印的时候耶稣就再来了的结论是没有说服力的。
也有人说:启6:17提到羔羊的愤怒的大日到了,难道不是指耶稣再来了吗?未必的。预言中有很多类似“已然。。未然”的描述。比如启11:18也说主的愤怒临到了。但是都没有实际发生。到启15:1提到神的大怒才在这七灾中发尽。所以实际的审判是后来才发生的。第六印的时候只是宣告,并没有记载实际的发生。
七只号中的灾难是分为不同的范围的:第一只号针对地面和植物(启8:7);第二只号是针对海和海中的活物(启8:8);第三只号是针对江河和众水的源泉(启8:10-11);第四只号是针对天上的日月星辰(启8:12);第五只号是针对额上没有神印记的人,他们受痛苦五个月(启9:1-11),这是第一样灾祸;第六只号是用三个灾难杀了人的三分之一,其他人依然不悔改(启9:13-21)。启11章插播了两个见证人的故事,他们传道三年半后被杀,后来复活升天,当时有大地震,城倒了十分之一,因地震而死的有七千人。然后11:14节才说第二样灾祸过去了。所以第二样灾祸应该包含从9:13-11:13中对不信的人的灾难。之后还有第三样灾祸。说明这几个号的灾难也许会有重叠的部分,但至少第五号以后基本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
那么第三样灾祸是什么呢?是否在第七号会提到呢?启8:13提到三次“祸哉”,说明三样灾祸在等着,而且在吹其余的号,就是第五到第七号就完成了,而且这些祸是针对在地上的居民。后面第九章我们可以看到主要是针对不信的人,不悔改的人(9:20)。然后10:7提到第七号发生的时候,神的奥秘就成全了(正如神传给众先知的佳音--福音)。说明第七号应该包含与世界的完结有关的所有的事情。而且“七号发生的时候”原文的意思是“七号发生的日子(days)里”,说明七号所代表的是一个时间段,而不是一个时间点。标准译本的翻译“ 在第七位天使要吹响号角的那些日子里”更好一些。10:7的ESV英文版本“ in the days of the trumpet call to be sounded by the seventh angel, the mystery of God would be fulfilled, just as he announced to his servants the prophets. ”。
我们会发现,如同前面的第七印一样,第七号并没有具体的第三样灾祸的内容,仅仅是一些宣告,比如神要做王了、外邦发怒的时候要到了、神的愤怒要临到了、审判死人以及仆人的时候到了、败坏那些败坏世界之人的时候也到了。但是如果我们仔细观察这些内容的话,会发现这些其实包含了世界的终结的所有内容。也是后面的三年半左右所发生的事情(11:2;13:5)。这里面包含神的愤怒的最终发作、败坏神的仇敌、审判敌人等等。这些事情具体在启示录后面的章节中发生了。如果我们仔细看的话,这里面包含了一些灾祸的内容,尤其是对不信的人的,比如18节提到神的愤怒、对死人的审判、败坏那些败坏世界的人等。
而且如同第七印的开始没有包含审判的内容,甚至没有说明具体的内容,只是说会有七号的审判(启8:1-2)(其实七号的审判包含在了第七印的里面),第七号的开始也没有包含审判的内容,甚至也没有说具体的内容,只是对未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情的宣告(启11:15-18)(其实未来那些事情的宣告当中已经包含了审判)。
12章为了让我们更多明白神的子民的情况,插入了一些过去的资料,比如12:1-5提到了耶稣的死而复活,然后是神的子民被保守三年半(12:6,14)。之后仇敌会得胜一段时间(12:17-13:18)。
因为启示录重点是为了安慰和鼓励被逼迫中的信徒,所以在描述恶者暂时得势之后就描述了神的子民的得胜以及恶者的结局。这是启14章的主要内容。
然后就是15章,这里描述了最后的灾难,是神的愤怒的最后彰显(启15:1)。16章描述了七碗的灾祸。也就是神对于拜兽的,也就是不信的人的最后的审判。第七碗的审判在16:17-21仅仅描述了一部分,仅仅提到神把盛自己烈怒的就被给巴比伦大城。同时提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大地震,列国的城都倒塌,有大雹子打在人的身上。17-18章提到了巴比伦大城是如何被审判的。19章7-9节提到羔羊的新妇预备好自己等候羔羊的到来了。
七碗的七灾过去之后,耶稣就来了(启19:11-16)。和太24:30节是相对应的。也回应了启1:7的内容。所以第三样灾祸包含了七碗的灾难,也包含耶稣再来对全地的审判。也就是说第七号包含了历史的终结,直到第七碗的结束以及耶稣基督的再来。如同10:7所提到的那样。
所以,综上所述,七印、七号、七碗并不是重合的,也不是直接以世界的终局为结束的,乃是第七印包含了后面的内容,第七号宣告/包含了后面的内容,包含耶稣基督的再来、审判一切、赏赐他的仆人以及在地上做王等等。它们的内部可能有重叠的地方,但是也有一定的时间顺序,所描述的灾祸也是越来越严重,整体上是不断向着世界的终结来推进的。见下图(准确地说,不同的印、号、碗所描述的是异象的顺序,未必是事件的顺序):
有人说启9:12提到的第一个灾祸不是时间顺序的概念,只是第一个关于灾祸的异象,后面还有两个,不等于这三个之间有时间顺序的概念。如何回应呢?
答:从上下文来说,时间顺序的说服力更强。因为 1)经文的意思不是关于灾祸的异象,乃是本身,不是第一个关于灾祸的异象,而是第一个灾祸,后面还有两个;2)第一个和第二个相比,第二个更加严重,如果不是时间顺序,明显说不通;3)11:14提到第三个灾祸的时候,另外加上了和时间有关的用于,说“第三样灾祸快来了”,说明后两个灾祸相隔的时间相对前两个更短,而不是后两个异象相隔的时间比前面的两个更短,这是说不通的;4)虽然9:12的“这些事情以后(NASB、标准译本等)”这个短语在4:1的时候和时间无关,仅仅是指使徒约翰看到了新的异象,但是不等于在9:13的意思是一样的。最重要的还是看紧密上下文;5)虽然“过去了”是过去时态,“要来”是现在时态,但是不等于只能是指作者看到的异象过去了一个,还有两个异象将要到来,其实也可以用来指异象中未来的一个灾祸过去,还有新的灾祸要到来。类似的例子如21:1-2中提到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过去式)了,没有(现在式)海了,圣城耶路撒冷从神那里降下来(现在式)。这里提到的三件事都是未来才发生,用不同的时态代表了他们发生的先后,而不仅仅是看到异象的先后而已。又比如启20:7节中一千年完了(过去式),撒旦被释放(将来时),也是透过时态来表达动作的先后,但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情。
参考资料:
GK beale的启示录注释
Grant R. Osborne的启示录注释
Tom Schreiner的启示录注释
David E. Aune的启示录注释
Robert L. Thomas的启示录注释
Buist Fanning的启示录注释
罗伟的启示录注释